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◆少 庐

《刀尖》是导演高群书继《风声》后推出的又一力作。上映于2009年的《风声》，在人物塑造、叙事结构、思想升华、智性挑战等多方面可圈可点，成为国产谍战类型电影的代表作之一。或许是不愿重复前作，同为麦家谍战题材小说改编电影的《刀尖》，采取了迥然不同的叙述方法。影片发生在1940年波谲云诡的南京，日伪国共四方势力纠缠斡旋，汪伪安保局“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”的胶着局面，被一桩不着痕迹的刺杀案打破，进而引发了一系列的连锁事件。在此过程中，汪伪安保局通讯处处长金深水由军统特务转变立场，最终找到真正的信仰和光明。

片名“刀尖”象征了谍战人员如同刀尖行走的危险处境，由这一核心意象出发，影片借助第一人称旁白，从张译饰演的金深水个人视角展开叙述。与谍战片常见的敌友难辨、人物身份成谜的情节推进不同，《刀尖》打明牌，除女主角林婴婴的第三重身份要到故事中段才揭晓，其他人物甫一出场便表明立场。

由此，故事的戏剧张力并不源于探究真相，观众的欣赏快感也不来自参与解谜的情节带入。影片着重讲述正邪斗争中，几方人物的不同精神世界及其价值立场。汪伪安保局各人一方面唯日军马首是瞻，一方面大搞内部派系斗争，表现其在民族危亡的紧要关头惺惺作态、自私落后；潜伏在南京的军统特务，被重庆国民政府无情抛弃后，陷入虚无和迷茫；而南京的地下抗日组织则在夹缝中积极抗日，虽然屡遭重创，仍坚定不屈。

人物之外，《刀尖》还在情节设计方面做出创新尝试。谍战片常集中讲述某一核心任务，如情报是否送出、文件是否转移等，而《刀尖》则在短短两个小时风云迭起，完成了六个相关任务。金深水和林婴婴互相配合，利用离间、暗杀，先后除掉反特处处长李士武、机要处副处长秦时光、副局长俞至仁，并成功帮助地下抗日组织转移接头领导，刺杀日军高官且炸毁细菌实验所，金深水还在林婴婴难产死后，最终代表正义枪杀局长卢敬瑜。影片节奏紧凑，平均每二十分钟一个故事，某种程度影响了总体叙述的连贯和情感的累积，但这也正是《刀尖》与《风声》的最大区别，即不用“烧脑”提供沉浸感，而是跳出谍战叙述固有模式，引导观众关注故事之外更广阔的时代风云。

结合高群书导演偏爱用特写、近景表现人物心理的鲜明影像风格，以及张译、郎月婷、黄志忠等演员准确生动、层次分明的表演，《刀尖》深入展现蕴光明于黑暗的复杂时代和家国危难之际个人的选择，全面展现主人公的成长。在这个意义上，历史的正义和审判永远不会缺席，而金深水坚信光明的最终选择，也正是历史和人民的选择。

上海文艺评论专项基金特约刊登